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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鏡花水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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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“真是令人驚訝啊,你能開口說話嗎?”

真央的後山,最高的山頂之上,藍色校服的藍染推了推眼鏡,從容淡定,沒有一絲緊張感。而紅色校服的巴抱膝而笑,一根手指輕巧地豎在嘴前,似乎在訴說什麽秘密一般,笑得有如孩童般純凈。

“該驚訝的人是我喲,惣右介君,還是第一次有人能在夢裏跟我對話呢,呵呵呵呵。”從熟悉的人口中,吐出了不熟悉的稱謂。

“你是誰?夢的主人嗎?”藍染的笑容沒有分毫改變,他的口吻很怪異,像是問,又像是在自言自語。

“是呀,我是誰呢?呵呵,你猜?”“巴”歪歪頭,不知道出於什麽樣的理由,笑得格外開心。

“既然身為夢的主人,就該好好做你的夢,跟夢裏的人搭話,可是有違築夢者的美學的。”他絲毫沒有配合對方的意思,反而十分直接希望對方離開。

“啊咧?真奇怪,你不是對於未知的事物抱有超乎尋常的興趣嗎?怎麽就對我沒興趣呢,惣右介君?太遺憾了,人家好寂寞啊~”她雙手捧臉,想裝出一副受傷的模樣,可惜那張充滿了病態滿足的臉和精光閃爍的眼,暴露了她內心的真正想法。“跟我玩嘛,跟我玩嘛~”

“那麽,就讓我問個問題吧。”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,“夢醒了的話,會怎麽樣?”

“誒?這個嘛,惣右介君沒做過夢嗎?夢醒了,當然就跟肥皂泡一樣,啪!”

“原來如此。不過真是太遺憾了,看來這個肥皂泡並沒有那麽容易破呢。”藍染很隨意地笑了笑,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。

“這話什麽意思?”她停下了笑容,整個人都陰沈了下來。

“呵呵,字面意思而已。聽不懂嗎,她的‘神’?如果是這樣的話,就有些無趣了。”

“恩~你這是想跟我打個賭嗎,惣右介君?我可是神哦,只要我醒了,夢裏的一切就都結束了喲,你可是一點勝算都沒有的哦~真的要玩這個嗎?不考慮換一個勝算更大的嗎?比如說,我的晚櫻會不會愛上你之類的……噗,哈哈哈哈~”

“怎麽,你怕輸嗎?”

“我會輸?你說我這個造物主會輸嗎?”“巴”的大笑戛然而止,眼神銳利如刀刃。似乎想到了什麽,又再次勾起了嘴角,晃了晃頭。

“可以哦,那就賭這個吧。惣右介君,你看我對你多好呀,連賭註都不打算收,像我這麽仁慈的神可是不多了哦~恩,不過要是完全沒有獎勵,這個游戲也就不好玩了。這樣吧,如果你真的贏了,我就把我的晚櫻送給你,怎麽樣?”

“沒這個必要。”

“切,真不好玩。”她一臉被拆穿了的表情,不過也就頹廢了不到兩秒鐘,又再次笑了起來。“那在我告辭之前,作為陪我聊天的報酬,讓我唱首歌給你聽吧!”

“巴”閉上了眼睛,再次哼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不自覺哼出的歌曲。時隔兩年再次聽到同樣的旋律,藍染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。

最後一個小節結束,“巴”沒有再多說一句話,保持著昏迷的狀態倒了下去。藍染伸出手,接住了她即將墜地的身體。

眨眼間,周圍的草木開始以肉眼可見的狀態化為靈子進入到巴的身體裏。他伸出手,扶住她後腰的魄睡,感應到了她體內空空如也的靈力。怪不得現在連靈壓都幾乎感覺不到了,原來那位“神”的降臨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。

“原來如此,真是有趣……晚櫻嗎?”

再這樣下去,遲早會被駐守在真央的死神們發現異樣,藍染索性將自己的靈力通過魄睡送入了昏迷的巴體內。當她體內的靈力超過儲量的一半時,靈子吸收終於恢覆到了正常的狀態。接下來,等靈力慢慢恢覆就行了。

半個小時後,察覺到巴到了該回寢室的時間還沒回去的日世裏,拖著莉莎兩人循著她的靈壓一路找了過來。

“我說……”大大咧咧的日世裏剛準備開口,就被莉莎捂住了嘴。聲音咕咕噥噥地溢出來,“你幹嘛啊莉莎,想打架嗎?”後者瞪了她一眼,用眼神示意她看清楚情況。

那邊,藍染靠坐在大樹下,伸出一根手指比在嘴前,示意這兩個人小聲點,不要吵醒還在他懷裏沈睡的人。做完這個動作之後,還不忘記有禮地對兩位學姐點點頭。

於是,既然找到人了,對方也沒什麽危險,覺得沒必要打斷人家兄妹交流感情的莉莎,拖著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日世裏離開了後山。至於日世裏說的,什麽剛才突然感覺不到靈壓了之類的話,也沒再往心裏去。

兩人離去之後,只餘下有些蕭索的秋風呼嘯而過。

天色漸漸暗了下來,夜空之中,已經開始懸掛上幾顆明亮的星星。一直安靜沈睡的巴突然開始微微顫抖起來,這種顫抖漸漸劇烈,連牙齒都無法抑制地磕碰了起來。

“救……我……”

“巴,醒醒。”

這是一個鏡子的迷宮。

她正站在迷宮的中心,穿著從未見過的白色紗裙。前後左右都是通路,墻壁上反射著無數個自己,鏡子中的她擺出了各種各樣的姿勢。有的像是在微笑,就像平時的她那樣,溫和淡漠的笑。有的在哭泣,抱著膝蓋縮成一團,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。

她站在迷宮的中心,遲疑著。

這裏是哪裏,她又是誰?明明是重要的事,為什麽這麽輕易就忘記了?

哪邊才是出口?不,她為什麽要出去?因為有個迷宮,所以她必須要出去嗎?

明明是鏡子,卻映照不出自己的影子。鏡子裏的人如果才是她的話,那站在這裏的這個人,又是誰?

不明白,腦子好像被凍住了一樣,完全無法運轉。

總之先動起來吧,要是一直站在這裏,什麽都不會改變。

她隨意選擇了一條路,無視掉鏡壁裏搔首弄姿的自己,低著頭走著。不知過了多久,也不知拐了多少個彎,她有離開最初的區域嗎,還是仍舊在原地打轉?不知道,不知道。

既然走不出去,那索性打碎鏡子就好了。

腦海中閃過這樣的話語,是她自己的想法,還是別的誰在說話?

不知道,總之先這麽做吧。

“嘩啦”的一聲,拳頭碰到的鏡子碎裂成了瀑布,化為水流傾瀉一地。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,一面面的鏡子隨之碎裂,匯流成了一片湖泊。

她站在如同鏡子一樣的湖面上,腳掌輕觸之下,激起層層漣漪。

湖面反射出的大概是真實的自己,那倒影隨著她的動作而改變,舉手,放下,靠近,遠離。然而倒影的臉上,卻掛著一種病態的笑容,讓人毛骨悚然。

她猶豫地擡起手,摸到了自己的嘴角,才發現露出了那種笑容的,正是她自己。

“不是的,不是的,這不是我,不是我!”胡亂地攪渾靜止的湖面,打碎自己的投影,只要看不見,就不會害怕。

此時,耳畔突然響起了歌聲。明明近在咫尺,卻又像是從特別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般,聽不清楚歌詞的內容。

還沒等她仔細分辨,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在湖面上跳起舞來,壓著歌曲的旋律。就像是有隱形的絲線在拉扯著她的關節,強迫性地讓她做出各種動作。

挺胸,擡頭,胳膊在半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,如同展翼的天鵝。

踮腳,直立,旋轉,獨立,跳躍,傾身。

身體在湖面上畫出一個又一個圓環,跳著從未見過的舞蹈。白色的紗裙隨著動作輕飄飄地擺動,像極了天鵝美麗的羽毛。

她笑著,跳著,眼眶中突然流出了紅色的淚水,在兩頰劃出兩道可怖的痕跡。

“這不是我,不是我,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!”

“我在哪裏,放我出去!”

“放我出去!”

【身為夢裏的人物,還是不要想著違背夢的主人比較好哦~】

“是誰,誰在說話?”

沒有人回答她,只有她自己,流著淚,跳著自己從未見過的舞步,停不下來。

“放我出去!”

“不管是誰也好,放我出去啊!”

“有人嗎,誰來救救我?”

“巴,醒醒。”

熟悉的聲音,終於透過重重遮擋,傳到了她的耳中。身體一沈,墜入湖中。體感漸漸冰冷的同時,屬於自己的意識終於分離了出來,開始浮出水面。

“巴。”

眼睛睜開的瞬間,顫栗便停止了,喘息聲開始劇烈起來。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,不知道滴到了哪裏。朦朧的視線開始變得清晰起來,近在咫尺的那張熟悉的臉也慢慢深刻。

“藍……染……”

“睡醒了嗎,巴?”他低下頭,伸手抹了一下她的眼角。“做了什麽噩夢嗎?”

“噩夢?”腦海中一片空白,只餘下一種強烈的恐懼感,久久揮之不去。“不記得了,只是覺得很可怕,很可怕……”

她將臉埋進他的胸口,雙手緊緊地拽著他的衣襟,似乎不這麽做的話,就無法平覆此刻心臟瘋狂的跳動。

“藍染,先生……抱歉,給,給你添麻煩,了。”因為害怕,話都捋不順,巴一邊喘息著,一邊道歉。一睜眼,看到熟悉的人,緊緊繃住的神經一下子就松開來了。

“無妨,我不介意你偶爾對我撒嬌。”他立刻身體力行地摸了摸她的頭,表示說話算話。

“別把我……當小孩子……”巴受不了地擡頭,眼圈紅紅地瞪他。

“原來如此,看來是我會錯意了。”他裝作剛剛才明白的樣子,摘掉了那副老氣的眼鏡,勾起了她的下巴。“如果你希望的話,我也可以將你當做一個成熟的女性來疼愛,如何?”

眼前是一張放大了的俊臉,那雙銳利的眼睛失去了眼鏡的遮擋,變得更具侵略性,在月光下竟然泛著淺淺的金光。被這樣的雙眼盯著,讓身為獵物的巴渾身僵硬,心臟的律動因為別的原因又再次加快了。

臉上燒成一片,腦袋因為過載都快冒煙了,巴想要往後爬兩步,可是腰一直都在對方的手臂內圈著,根本挪不動。

“那,那個……”

“還怕嗎?”

“咦?”她眨眨眼,遲疑地重覆了一遍。“還怕……哦,好像,沒事了……”

“是嗎?那就好。”說完就收回了勾住她下巴的手,再次架上了眼鏡。

“額,我,是的。”巴一臉糾結地楞在原地,不知道該說什麽,不知道該做什麽。

“很晚了,我送你回宿舍吧。”藍染握住她的腰往上一送,後者下意識地站起身來。等她站穩了,又理所當然地伸出手,示意她拉他起來。巴無語地把他從地上拽起來,他就果斷地轉身,一馬當先開始往回走。

習慣性地走在他身後半步的距離處,兩人一路沈默。等到了山腳下,反射弧超長的巴才突然停住,面色通紅地開口。

“那個,兄長大人,我,別看我這個樣子,其,其實我這個人很傳統的,所以,那個……”

“你想說什麽?”

“我,我想……沒,沒什麽……”在那樣的笑容下,她什麽話都說不出口。

於是,等回到宿舍,巴才發現有哪裏不對。

今天下午見到藍染之後到她莫名其妙醒來之間的所有記憶,全部都消失了。而剛醒來因為混亂沒有註意到,她體內的靈力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半,而剩的這一半還是屬於他的。

到底,發生了什麽事?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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